[光明文化周末·文荟]海昏侯《诗经》简为什么重要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 2025-11-21 21:32:42

海昏侯《诗经》简为什么重要
2015年，海昏侯墓考古发掘曾引起轰动。十年后，其中出土的1200多枚《诗经》简被基本修复完成，它们或许将改变我们对《诗经》传承的认知。

2015年，海昏侯墓的考古发掘引起了轰动。在海昏侯墓考古发掘成果公布十周年之际，海昏侯墓的一些重要发现再次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。

除了炫目的金饼、精美绝伦的青铜器之外，海昏侯墓出土的简牍也成为讨论的中心。其中，1200多枚《诗经》简的发现尤为引人注目，它是目前存简数量最多、信息量最大的出土《诗经》文本。

01 一座沉睡两千年的地下图书馆
海昏侯墓出土的简牍一共有5795枚。从出土文献来看，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。这些竹简中有大家耳熟能详的典籍：《论语》《孝经》《春秋》《大戴礼记·保傅》……当然，还有《诗经》。

这些竹简不仅给我们展现了海昏侯刘贺的知识世界，也使得西汉时期的儒学发展面貌直观地呈现在世人面前。

这些竹简中，《诗经》简达1200多枚，远超此前所有类似的发现。经过清洗、拍摄红外照片、释读等工作，北京大学教授朱凤瀚于2020年公布了初步整理材料。

公布材料显示，海昏侯《诗经》简由目录、正文构成，每简有3道编绳、容字20～25字。竹简残损严重，给整理带来了很大难度。

02 海昏侯《诗经》简有何不同？
近50年来，出土《诗经》类文献层出不穷。与海昏侯《诗经》简类似的主要有四种：安徽阜阳双古堆汉简《诗经》、安徽大学藏战国楚简《诗经》、荆州夏家台战国楚简《诗经·邶风》和荆州王家嘴战国楚简《诗经》。

与这些出土《诗经》简相比，海昏侯《诗经》简的学术价值不言而喻。

从数量上看，海昏侯《诗经》简多达1200多枚，远超阜阳汉简《诗经》的170多枚、安大简《诗经》的93枚和王家嘴楚简《诗经》的300多枚。

从内容完整性看，其他出土《诗经》简大多只有国风部分，而海昏侯《诗经》简国风、小雅、大雅、颂首尾完具，是目前最为完整的出土《诗经》文本。

更值得注意的是，海昏侯《诗经》简还有目录，正文中有注释，部分诗篇最后有类似于诗序的“题旨概括语”，这样丰富的内容也是以往出土《诗经》文献所未见。

03 失传《鲁诗》的重现？
海昏侯《诗经》简的目录显示，海昏侯《诗经》的部分篇次、章次与今本《毛诗》次序不一样。这证实了相关史料中汉代“三家诗”部分篇次与《毛诗》有异的记载。

海昏侯《诗经》的目录显示它的大雅篇次、小雅篇次与熹平《鲁诗》篇次完全一致。这不仅证实了学者们还原的准确性，也透露出海昏侯《诗经》很可能与失传已久的《鲁诗》有着密切的关系。

北京大学博雅荣休教授朱凤瀚判断，海昏侯《诗》可能属于《鲁诗》系统。这主要基于墓主刘贺的老师王式是《鲁诗》大家的史实，而且海昏侯《诗经》与属于鲁诗系统的汉《熹平石经》残石诗经之间存在重要关联与吻合处。

海昏侯《诗经》内文的体例，是各诗的每一章下注明章次和句数，注释则在相应诗句后，属典型的“随文释训”。比如《小雅·祈父》的第二章，简文是这样的：“祈斧（父），予王之蚤（爪）士，胡转予于（恤），靡所底（厎）止。底，犹止也。其二四句”。

目前来看，虽然海昏侯《诗经》这类训诂整体数量上比《毛诗故训传》要少，但前后体例严谨，加上不仅有训诂，而且有序，说明海昏侯《诗经》很可能不是简单的《诗经》文本，而是一部西汉时期的《诗经》著作。

04 还原西汉学术“活态”场景
海昏侯刘贺去世于汉宣帝神爵三年（公元前59年），包括《诗经》简在内随他下葬书籍的抄写时间肯定在此之前。这些书籍很可能在刘贺还是昌邑王时期就已存在。

西汉学术史上有两次标志性事件对经学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：一次是汉武帝建元年间立五经博士，一次是汉宣帝甘露三年（前51年）召开石渠阁会议。海昏侯《诗经》简正好处在这两个重要时期的中间时段，为研究西汉经学发展提供了可以参照的实例。

刘贺身边不少学者正是西汉《诗经》学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人物。我们借由海昏侯《诗经》简，可以还原西汉学术“当时”与“在场”的活态场景。

《诗经》大约在公元前6世纪已编定成书。秦始皇焚书，非官方所藏书不得收藏、讨论、研究，只能靠记诵得以传承，这个被称为“挟书律”的禁律，直到汉惠帝四年才废除。

此后一大批经典古书逐渐公开传播并被抄写成文本，《诗经》大概也是这时期被重新抄写下来的。

05 尚未完全揭开的谜团
尽管海昏侯《诗经》简的发现令人振奋，但研究仍在进行中。作家李敬泽认为，海昏侯墓《诗经》值得期待，但一切要等整理完成。

“仅仅从目前披露的情况来看，所有简牍尚未被完全整理出来，最后能辨认出来多少也是一个未知数。”李敬泽说。

荆州文物保护中心主任、研究员方北松表示，海昏侯竹简是他们迄今所承担的最具挑战性的保护项目。“我们已完成4000多枚竹简的保护，还有约1000枚等待处理。”他介绍，整个项目计划在2026年全部完成。

朱凤瀚教授也表示：“可以肯定地说，到明年海昏侯《诗》简全部公之于世，我们会对此有更深入而全面的认识。”

考古团队已在海昏侯墓中清理出5795枚竹简。这些竹简经过近十年的清洗、拍摄红外照片、释读，目前已基本修复完成。

明年，这批深藏两千年的文化宝藏将在南昌海昏侯国遗址博物馆的《书香海昏》专题展厅与公众见面。

当游客站在这些竹简前，看到的不仅是斑驳的墨迹，更是一段被重新唤醒的历史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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